2011年6月30日

差事劇團:無中生有‧返身

時間:2011.6.29 7:00PM
地點:寶藏巖邊境廣場
名稱:差事劇團  無中生有‧返身 (寶藏巖居民與藝術家特別場)
Note:此篇文章前半段是預報,後半段則是有雷的心得。

在講這個故事之前,要先來提一下「什麼是寶藏巖?」

寶藏巖的名字來自一座拜觀音的寺廟,位在台北市公館商圈旁,正確地址是汀州路三段230巷進去。它是一個沿著觀音山而建的違章建築區,居民大多是退伍老兵與社會弱勢族群,而這個區塊的房子也多半是居民們疊疊補補所築構而成。民國69年,台北市政府將這裡劃為公園預定地,開始進行居民搬遷計畫 (又一說法為,要求居民在期限內搬離家園)。由於居民已住在這裡很久,自成一特殊聚落,在有志人士的奔走之下,將寶藏巖定義為「歷史聚落」,逃過拆遷命運。現在,寶藏巖仍有居民居住,並配合市政府文化局政策,引入藝術家駐村計畫,成為所謂的寶藏巖國際藝術村

之所以要提寶藏巖歷史,就是因為作品與這段歷史有關。差事劇團是寶藏巖的駐村團體,從自身的立場出發,發展出劇長60分鐘《無中生有‧返身》,討論「原生寶藏巖」、「後駐藝術家」與「一般城市居民」三者間的關係。

我非常喜歡這戲的舞台,又或者說,演員與觀眾腳下的土地,就是事件發生的所在。牆上的壁畫,記載了當時搬遷的衝突 (居民以肉身和鐵鏟抵擋推土機)。所以,讓故事的歷史感更加強烈真實 (雖說這原本就是真實事件)。除了無需再刻意型塑的歷史軌跡外,劇組也充分運用場地,帶著觀眾「走上」時光隧道,進入斑駁殘垣的另一個空間。這得天獨厚且運用得當的舞台環境,絕對是這戲好看的要點。

既然已經有了個這麼神秘的天然舞台,必然要有個虛實交錯的故事。Linda精心設計的新娘公仔麗娜,要和人帥在藝術村結婚了 (對,就是公仔與人類的婚禮)。婚禮當天,麗娜卻不見了?兩人找上藝術村的警衛幫忙,但警衛提供的線索卻虛無飄渺,八竿子打不著關係。原來這警衛是個「它」,曾經和Linda非常密切的「它」。在警衛的帶領下,他們找著了麗娜,也重返那曾有的情感點滴。

我本是不熟悉寶藏巖的城市居民,看完戲後,認真的上網搜尋寶藏巖資料,並反芻今晚所看到的情節。《無中生有‧返身》是齣後座力強的作品,你可以看到真實場景如何完美運用在虛構戲劇裡,也可以看到濃濃的社會關懷。當然,角色間的關係更值得觀眾去慢慢推敲、琢磨與思考。

◎ 演出時間:2011/6/30~2011/7/3 (一個晚上兩場)

(底下有劇情雷,若還沒看過戲就別踩囉!)

在文章第二段提到,作品在討論三者關係,正好用故事裡的三個人物代表:
- 原生寶藏巖:貓頭鷹警衛 (它同時也是Linda曾創作過的作品)
- 後駐藝術家:Linda (麗娜是她的新作品)
- 一般城市居民:宅男人帥

我的解讀是這樣的,在寶藏巖的居民搬遷計畫中,台北市政府以整修寶藏巖硬體設備為由 (水電修繕、道路整修),要求居民先搬離兩年後再重新搬入。在此不論重新搬入的條件為何,讓我們回歸到最源頭:「寶藏巖歷史聚落,究竟是要保護些什麼?」既然被劃為歷史聚落,就表示它的特殊點不在於看得見或摸得到的實體,而是聚落文化與居民之間的聯繫。

貓頭鷹警衛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,他原是Linda最初的藝術品,代表著這個聚落最原始的人文重點。然而,這樣的重點卻莫名的被遺忘。它看著人們走進寶藏巖,帶來新的藝術文化也好,做純粹的觀光旅遊也罷,總之都是些不屬於原生寶藏巖的外來物 (註:飾演貓頭鷹保安的演員一開始是直挺挺的站在路邊,看著觀眾一一入場就座)。作為一個歷史的全知者,靜默地看著寶藏巖的變化,直到他變成了真的人,試圖喚醒Linda。

人帥這角色就是我們,一般 (無知) 的城市居民。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, 被工作、愛情、與莫名的執著愛好所制約。這宅男不只要娶麗娜公仔,還找了Jolin公仔與薑餅人玩具證婚,盡是在自己的小宇宙裡開心,殊不知旁人正在笑話其荒謬狹隘的世界觀。說實話,這誇張的情節並沒有觸擊到我的笑點,因為我一直都覺得他好可憐呀!(正好印證當台下觀眾笑時,台上的角色其實是悲哀的,只是我剛好看到了這哭的哀傷之處)

Linda這角色的定位微妙,也隱喻了藝術駐村與寶藏巖當地的矛盾。她曾在藝術村創作,離開後又帶著現代的藝術品重回藝術村 (麗娜公仔的設計是很日系的,水汪汪的大眼,搭上絕不可能出現的魔鬼身材)。在貓頭鷹警衛的帶領下,半強迫式的來了場尋根之旅。究竟藝術駐村與寶藏巖保存有無絕對相關 (爆乳公仔明顯是不搭嘎的存在)?另外,若寶藏巖最值得珍藏的藝術是聚落間的人文情懷,一但居民撤離後,中間的聯繫是否就此斷去,回頭僅剩殘破的屋瓦磚牆?

最後,見Linda與人帥在貓頭鷹警衛的引領下,走向發光的門的另一邊。這道光究竟是帶領著我們理清思緒,走向真正光明的一端?抑或只是權力的更直接控制?

我不知道。但至少我已經從無知的人帥畢業,轉成重新探索意義的Linda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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